李专(市直)
没有突兀的尖峰,只有流畅的美丽,潜山真象一头静卧的巨鲸。头部浑圆,山势从东到西渐次由高变低,到尾部时自然翘起。这巨鲸是绵长雄浑敦厚的,看上去又美又朴实。
说潜山象一头巨鲸,这是站在我家的窗前。我家在山之北,远远望去它的整体轮廓象一头巨鲸。其实,它的主峰也是由众多小峰托起,走进潜山让人感受到的是千峰竞秀、万壑争美。
我对潜山有一个不断发现的过程。第一次深刻发现是在1995年的夏天,我陪作家刘醒龙、邓一光、刘益善上潜山采风。站在潜山电视塔上一番观望、一番指点、一番言语,作家们的创作激情显然被点燃了,不久,他们分别写出《城市的温柔》、《咸宁竹海》和《咸宁温泉记》。这些文章直指咸宁这座城市美的内核,写出了咸宁的万千风情,都成了潜山的文化瑰宝。读着这些美文,我想,三位作家都不是第一次来咸宁,为何一登潜山他们就文思如涌呢,除了潜山给了他们一个好的视角,更重要的是潜山给了他们一腔美的情怀吧。从那时起,我更爱潜山了。两年后,我在杂志上开辟个人专栏,专栏名称取为“泉山夜话”。又几年后,电视台为我制作一期专题节目,我没有去演播室接受采访,而是选择了潜山上那个最美妙的松竹亭,在满世界的绿意中侃侃而谈,感觉好极了。
潜山北麓,有几曲回廊几座楼阁,拱卫而成麦笠山公园。虽然不知道麦笠山的来历,但麦笠山的确是个好名字,麦笠山公园更是个好去处。有一位老太,长年在麦笠山公园练太极拳,与麦笠山公园相处得难舍难分。年事渐高的老太,被儿女接到北京去定居。女儿博士毕业在北京的外企工作,儿子硕士毕业在北京的名报当记者,老太住在一个高尚小区里天天照样可以打太极拳,还有不少的老外拜她为师,用美元交学费。可是,老太总也放不下麦笠山公园,每年都要回温泉住几个月,在麦笠山上打几个月的太极拳才痛快。只有往阳光下的广玉兰树下一站,才知道什么叫浓荫如盖;只有在麦笠山的回廊里听雨声,才知道什么叫天籁,那不仅是双耳、那是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能听得到的最真实的天籁。这样的麦笠山,如何叫人不陶醉。
潜山与阳光构成一种十分美妙的关系。盛夏我们最畏阳光,但盛夏里潜山的浓荫让骄阳基本没辙,这里是一个清凉世界。冬天我们又那样留恋暖阳,这时的潜山又会褪去大部分的阔叶,被铜枝铁干筛沥过的阳光温暖更诗意地照在身上,这里是一个惬意的天地。
每日清晨和傍晚,各有一股登潜山健身的人流。有人发现一个惊人现象,他所认识的事业受挫和身体欠佳的人,几乎无一例外地融入到这登山的人流中。这让我想起邓一光在《咸宁竹海》里的一段话:“要想领略生命的神奇,便只在竹林间随便择一处静静地坐了,嗅着盈肺的竹香,闭上眼,屏息倾听,耳畔吡吡剥剥,全是竹笋生长的声音,那种生命拔节的喃喃私语,让人感动得直想落泪。若是在尘世里流浪得久了,落下了一身的毛病,也无妨,只消到这竹海里来,凭着默契,随便往哪棵粗壮的楠竹上一靠,再多的怯懦也平添了一腔豪气,再郁闷的心境,也改做坦荡虚怀。”夫子曰:仁者乐山。仁者为何乐山,我想那是因为山有慈怀。只有心灵语码相通的两者之间才能惺惺相惜。事业受挫身体欠佳的人们,不是选择消极颓废悲观厌世,而是选择了潜山,那是潜山有慈怀。2003年春,当“非典”肆虐神州时,十万温泉人有一万以上每天都登潜山健身,以此抗击“非典”。一座潜山,被温泉人依恋至此信赖至此,当是温泉人的福祉,当是潜山的骄傲。
行走在一座城市的大街小巷,并不能了解这座城市的全貌,如果能深入到这座城市的园林或广场里去,才算和当地居民亲密接触了。每逢周末,在潜山游览和健身的人流中近半是大中专院校的学生,他们从全国各地来咸宁求学,只有游览了潜山,他们才能大概知道“山青、水秀、桂香、竹翠、泉温、洞奇”的咸宁生态特色。潜山将是留在他们心中一道永远的风景,潜山的盛名也将由他们带向全国。
敬亭山与李白,只是停在“相看两不厌”的审美层面上,而潜山之于温泉人,则身心互为依存,潜山以一座物质的山,为温泉人构建了一座精神的家园,须臾不可分离,相悦相欢,相依相恋。温泉人为它梳妆为它打扮,疏树梢头常露梅竹亭、松竹亭、桂竹亭这些点睛之笔,竹林深处常有孟宗求笋、胸有成竹、妃泪溅竹等雕塑生动着人们的情怀……
走进潜山,我就像投进了慈父的怀抱。只有在潜山才能听到春鸟最清脆的鸣啭,也只有在潜山才能嗅到秋桂最纯净的芳香。这个怀抱很宽广,这个怀抱很深邃,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赤子,是那样的兴奋是那样的满足,尽享爱抚。就是登上了山顶的电视塔,不是徜徉在父亲的怀抱里,却是站到了父亲的肩头,会看到更远更多的风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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