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应峰
清明,总于无知无觉中,将记忆的屏幕涂上一层感伤的色彩,记忆深处的亲人,带着他们的欢笑和忧愁,带着他们的关爱和期待,在时光的缝隙中若隐若现。尘世之间,生死离别总是有的,但任何一个凡俗之人,在亲人相继离开这个纷扰芜杂的世界时,他们的音容笑貌,他们的行为举止,又怎能不深深地铭刻在多感的心中。
年年清明,只要不是有特别的原因,我都要回一趟老家,不为别的,就为给长眠地下的亲人烧一支香,添一捧土……老家,是思念堆积的地方,尤其在清明时节,思念的感觉更是纷至沓来。这样的感觉沉积在心头,是不回家便不足以平息或化解的。
有别于以往的是,再回到老家时,不见了父亲在前院后院忙碌的身影,更听不见他的唠叨和询问了。父亲去另外一个世界游历,已有经年了。他过得怎样我不知道,但我能看见的是,孑然得有些孤苦的母亲,没有坐在大门前,而是坐在父亲生前爱落坐的厨房门前,穿着父亲留下的柔软的大头皮鞋,守候在她的怀想里,守候在她永不消散的思念里,神色沧桑而黯然。让人感觉得到的是,母亲的心底,聚积着挥之不去的凄迷和孤苦。
在我们商议着要接母亲出去随住时,母亲的态度是那么坚决。她说,生活有你们供着,我哪儿也不去了,就留下来守着你爸熟悉的一切。她还说,这院子里的树木花草,多好啊!都是你爸留下的,他临走前,还将它们仔仔细细修葺了一遍,该松土的松土了,该剪枝的剪枝了。你爸说过,他就是走了,还有这一院子东西留给你们看。孩子,你不知道,你们没回来之前,这院子里开满了花,白花、红花、黄花、粉色花、紫色花,都有。就算现在花落了,花谢了,满院子也是郁郁葱葱的。你爸真是有心人,就算在冬天走了,也留下了一个热热闹闹、有声有色的春天。
母亲还说,父亲离世几年后,有一天,还真有一只云雀飞进了只有母亲一人在家的屋子里,一呆就是几天,门敞着,窗开着,云雀在家中各个房间逗留,却怎么也不飞离而去。母亲说那只云雀就是父亲的魂,他满世界看过了,疲了,累了,想在家里歇歇。最后,母亲说,父亲的灵魂烙印在前世今生他住过的家中。母亲说这些的时候,语气里凝结着深厚的挥之不去的感情。听母亲说这些,我常常在居室窗前,看看天边的浮云,只要听到鸟鸣,就会想起那只云雀,想起我过世的父亲是不是像云雀一样飞翔在云的那边,是不是带着他的寄寓和希望,背负着他的快乐和忧伤。在云和云雀一样的怀想里,我的思绪回到了老家,我的情感回到了老家,我的身体也回到了老家。
母亲边说边移步来到了后院檐下。感觉中,后院似乎被拾掇过,一问,才知道四弟偷空回来过一趟,学着父亲生前的做法鼓捣了一回,才有了眼前耳目一新的景象。只是,父亲生前移栽的、在阶沿一溜儿摆开的几盆吊兰,如今却是悉数枯萎,生机尽失。母亲说,多好的吊兰啊,你爸不在了,没人浇水了,没人照看了,它们跟人一样,说没就没了。母亲说这些的时候,那份感伤,是看得见摸得着的。顺着母亲的话,我将这一溜儿花盆搬离了檐下,让它们可以浴上阳光、淋上雨水,并顺势将周边的杂草除了一遍。干完这些,我宽慰母亲说,只要有老天照看它们,它们怎么着,也能长出点青葱翠绿来。
清明时节相聚,少不了给安息在另一个世界的亲人行祭扫之礼。翻山越岭的路上,满眼吐秀,满眼青葱,眼见春节期间被野火无情肆虐的山野冒出了层层新青,心境不能不为之所动。兄长感慨地说:“真是‘野火烧不尽,春风吹又生’啊!只是,植物能如此轮回,人生的好时光却是一去不回。”他抬眼望向远方,极目处,有闪红、闪黄,但更多的是一坡一坡的青翠,看着眼前的景象,他自言自语地说:“好在,不同于动物和植物的人,还有想象,还有怀念,还有源源不绝的思绪。”
缘于生命的怀念,外在的形式总是落入俗套的,但揣在心底的情愫却是真切实在的。连兄长在50岁时生养的,我那不过几岁的小侄子也不例外。在父亲的新坟前,他竟然知道将一个饮料罐灌上水,扯几根青草插在了里面,摆在了父亲的坟头。还天真稚气却认认真真地说,让爷爷闻一闻青草香哦,爷爷一定闻得到的。
这几株青草,这一抹清明青,没有吵嚷,没有喧闹,就这么天真烂漫地将浓郁的亲情诉说了一回。这种纯净、不著痕迹却深入骨髓的诉说,倏忽之间,就让亲情的氛围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有了弥漫、滋长、辗转、扩散的意味。
清明祭奠,作为中华民族的传统习俗,延续到提倡环境保护的今天,已是与时俱进,有着诸如坟头献花,网上祭奠等多种多样的形式了。其实,活着的人,以明净的心境健康快乐地活着,以此告慰故去的亲人,又何尝不是对故去亲人最好的祭奠?
编辑:但堂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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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灵魂呢,在我的想象世界里,久久缠绕、久久飘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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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的魂呢,在属于母亲和我的想象世界里,久久缠绕、久久回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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