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不能忘本,心不能忘恩。清明,八十一岁的父亲带着我们回到了江夏区安山镇上马场村的老屋。在去世十二年的爷爷的墓前完成祭祀,扯藤除草、修沟葺墓、烧纸敬香、致辞缅怀、鞠躬许愿……
礼毕,大家分头活动,或寻亲唠家常,或寻景拍美照,或寻荒抠野菜。
春回大地,老屋所在的山坳春色迷人。坳口是七十五岁的三叔家,竹林里的小院独具一格。小院至少有三十多年,依稀记得,楼房的砖是三叔自己建窑烧制的。如今,堂兄弟都外出置业了,平日里仅三叔一人在家,枇杷相陪、楠竹相伴。逢年过节,亲人团聚,这不,父母正与三叔在竹荫下絮絮叨叨。
山坳中间,有塘有田有林地。勤劳的花婶在豌豆地里拾掇,看见我们十几个人的队伍,明知我们的来意,仍一一打听晚辈们的名字、拉长问短。鱼塘边,有两个老乡在钓鱼,看来刚开始不久,水桶里只有几只鲫鱼和鲦鱼。
油菜地旁边,兄弟子侄们在欢呼雀跃。三哥是比较专业的摄影师,扛着其钟爱的家伙拍油菜花、拍老屋、拍上马场的村头坳尾。妻和我往油菜丛中一站,各家各户的手机向我们瞄准,微信里又收获了不同角度的郎情妾意。老五的媳妇着一身绿装,在绿莴苣叶、紫蚕豆花、黄油菜花的映衬下愈显英姿“娜”爽。
樟树林里出新奇。二哥爬上树梢,摆出不同的造型,重现孩提时代的顽皮,引来无数喝彩。本来在玩“长枪大炮”的三哥也按捺不住心动,弃照相机上樟树干,摆出一个既不是大鹏展翅也不是白鹤亮翅的姿式,却招来十几位手机拍客的青睐。老五是小弟不让兄长,耍出一整套“鲤鱼打挺”动作,获得阵阵掌声。鹏鹏和宇树起初腼腆,受长辈怂恿蹿上树枝为大家助兴。
山坳远处是连绵不断苗木林,间或有些菜地,藕塘里能看到去岁的荷叶,可以想象今年的映日荷花一定还是别样红。这些年,老屋只有几个老人留守,种稻的不多,黄豆、绿豆等耐旱作物还有一些。坳里长得最疯是野草,草间是不知名的花,或嫩黄、或浅蓝、或桔红。
信步迂回爷爷奶奶的旧屋前,水塘水井都在,只是塘边的桃树没了,儿时攀爬摘桃的快乐倏然在脑海浮现,爷爷挑水的蹒跚却是挥之不去。
爷爷一辈子劳作不止,寿高九旬。我想问长眠于乌梅树下的爷爷,“您是否笑醒了?”却看到鱼塘中的群鱼列队缓缓游来,不时地吐出水泡,仿佛在替爷爷回答:“谁不说咱上马场村的春天美?”(作者:柯建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