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些时,亲戚家办喜事,接乡剧团唱崇阳提琴戏。去的时候戏已开了台,我没有过多去关注台上,倒为台下的场面所吸引、所惊愕!嗨,只见里三层,外三层的人把个戏台子围得水泄不通。看戏的人很有秩序,前几排坐,后几排站,再后面的就站在凳子上、石磙上、摩托上。观者不论性别、年龄不论大小,上到80高龄的老人,下到刚入学的孩童,他们随台上戏剧的情节,演员的感情,时而笑得前仰后合,时而悲得鸦雀无声,笑的流了眼泪,伤心的流下了眼泪。到午夜12点,戏散了,观众兴犹未尽,就是不肯离去。于是东家与领班协商又加唱一台戏。头天晚上唱了,一些戏迷还觉得不过瘾,他们中的“头儿”挨家挨户串通凑钱,第二天、第三天接着唱,一连三个晚上下不了台。我问看戏的人,为什么这么爱看崇阳提琴戏?他们回答很简单:“提琴戏是自己的戏,看得懂,又热闹。”我也从中悟出点道理,崇阳提琴戏易请易接易送,方便经济实惠,其戏班子一般只需10来个人,由于演员前台后台都通,有的常反串几个角色。人员少,道具也简单,有的只要一身戏装,脚穿解放鞋,搽点胭脂,抹点口红,操着自制的家伙即可“粉墨登场”。崇阳提琴戏剧目多,并且多为民俗题材,与群众的生活贴近,剧中情节与观众的心理能引起共鸣。所以深受大众的喜爱。崇阳提琴戏以传统戏为主,如《灯笼记》、《玉镯记》、《乌金记》、《三宝记》、折子戏的《带子寻夫》、《西湖借伞》、《董永卖身》、《雪梅观画》、以及新编地方历史剧《双合莲》、《五女拜寿》等上演率十分高。演员的行当也有生、旦、净、末、丑之分,以生、旦、丑为主,人们最喜欢看的是青衣和丑角的戏,青衣唱腔优美,丑角道白幽默。
崇阳提琴戏是一种无任何行政意志的纯民间艺术。其戏班子大都是附近几个自然村的活跃分子或几个家庭成员组成。传说从前有个人为了进戏班子把家产都变卖了,于是他第一次上台的开场白就道出他的心声:“可怜呀真可怜,头顶一把火钳,身穿老婆嫁装,脚踏半分秧田。”意思是为了买戏帽、戏衣、戏靴等,把家里的用具,老婆嫁妆、好田好地都卖了。这充分说明了唱戏人对提琴戏事业的执着精神。其领班大都是台上台下满台滚的中坚,没有一个是“脱产干部”的。他们一般日出而作,日落而戏,清一色的“业余”。
随着社会文化事业的发展,戏班子的演员素质也大大提高。过去的演员大多不识字,靠师傅边教边记,往往上台时忘了台词,演员就靠临时发挥,东拼西凑,混过去了事。听说有这么一个笑话,一个演员上了台,把台词丢光了,只看见一头牛在对面山坡上,便随口道曰:走出门来忘记了,对面山上牛吃草,管他吃草不吃草,拿把椅子来坐打。现在的演员是先背本子后排练,上了台能很快进入角色。过去的唱腔音符是“工、常、攒(地方音)―――”现在是“5 6―――”与现代音乐简谱接轨,易学易懂易记。
说实话,我不爱看戏,尤其是古装戏不爱看。我却和提琴戏结下了不解之缘。我出生的时候正逢解放初期,家里为庆贺我的降生,请本村的提琴剧团唱了三天三夜的戏。我的一个绰号听说就是那次唱《小放牛》的唱段中的哼哼调而取的。快三十的人了,村里的人还是那样呼我,我觉得很亲热,可奶奶生气了,他们才慢慢地改口叫我正名了。7岁时学拉胡琴,开始拉的也是算命先生那里学来的几段提琴调。
有人说:崇阳提琴戏土里土气。非也,崇阳提琴戏有近三百年的历史,其剧目大多数是名人佳作,传世精品,其唱腔听之亲切,唱之上口,品之有味,它上唱到官府,下唱到民间,如今上了央视,进了省城,唱遍了三省八县,能登大雅之堂。
的确,崇阳提琴戏唱遍了崇阳的山山水水,村村落落,唱了几百年,终于得到了国家的认可,文化部给崇阳授予了“中国民间艺术(提琴戏)之乡”的称号,这是当之无愧的。如今的崇阳提琴戏已发展到80多个剧团,1000多名演员,一年要唱3000多场戏。崇阳提琴戏在崇阳大地上越唱越兴,越唱越红火,它正以强大的生命力蓬勃在崇阳的田园。
(丁文华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