▲唱悲欢离合 摄影/邓东峰
▲台上台下 摄影/邓东峰
崇阳提琴戏的名声早有耳闻。有同事说起提琴戏,就赞那琴那调如何的有韵味,说不看提琴戏是人生一大憾事,边说边摇头晃脑,吟唱咂摸;也有朋友不以为然说,提琴戏从唱词到念白全是崇阳方言,只有当地人能听懂,外乡人去了只能听个热闹,说看戏是白搭。
第一次与提琴戏亲密接触,是崇阳县白霓镇三溪村饶家喜添贵子,遂请来城关提琴戏团专场演出。作为一个提琴戏的门外汉,我为她独特的魅力震撼。
院坝里开出一间房大的平地,搭起钢管架子,四围挂上几丈长的蓬布就是戏台子,舞台中央铺着一方红地毯,正堂挂一幅布景,一桌两椅,这就算是剧中的境界了。靠右一厢是敲锣打鼓、拉弦吹唢呐的,一道幕布后面的小房间,木架条上挂着红的、白的、长的、短的胡须,摆着大的小的箱笼,这里是演员的“化妆间”。台前空地上横躺了几十条长凳,就是戏迷乡亲们的坐席了。
已是深秋时节,燥闷的空气变得凉爽爽的,正是收割稻谷的好时候呢。四乡八邻乡民们狠狠心,早早离开了永远理弄不完的土地,赶着来看戏了,院子四周,小轿车、摩托车、自行车,还有拖拉机一字排开,停了个满满当当。台下热闹起来,大家挨着个儿排开,你挨我我挤你,要的就是这份热乎气。
提琴声一响,全场鸦雀无声。小生文雅倜傥,若即若离地游走在真假声之间的唱腔,把戏文唱得声情并茂,韵味十足,让人大饱耳福;花旦出场了,长裙拂地若出水芙蓉,秀目顾盼流情,绛唇稍启,唱诉一个凄怨的故事;婆旦演唱收纵有度,哀调颤着的哭音,像从幽咽的泉水慢慢浸润着众人的心;唱到激情处,大锣咣咣,大鼓嗵嗵,那台上打鼓的人站起身来把那乐鼓当了战鼓擂,身子前探,像要冲到舞台中救主人公于水火中一样,惹得场下的人一阵哄笑。男人们燃上一根烟,眯了眼,舒心地吞云吐雾,看到会心之处会一抖烟灰一磕烟袋,开怀大笑;那些大小媳妇则三五成群,看上一阵,感叹一阵,看到动人处,竟拿衣襟抹泪;也有懂提琴戏的老艺人,随着音调,手掌一拍一合,在那里打着三板一眼的节拍;大人都看戏入迷了,小孩子乐得满场转着,跑着,尽情地嬉闹……
音乐很重,震得耳疼,可是对于乡民而言,这是最绝妙的音乐。乡里人对提琴戏就像对土地一样熟悉,他们会在唱腔和乐曲声中如饮醇酒,陶然忘我。唱词和道白都是崇阳土语,抑扬顿挫,朗朗上口,虽不能句句明意,但其中的故事情节、人物感情却早已了然于心,艺术的魅力早已经超越了语言的障碍,将我深深地震憾,迷醉,征服。
艺随俗远,艺以美传。情感丰富的家庭剧目,通俗易懂的表演,讲究乡情乡味的念白唱腔,使提琴戏保留着朴素清新的山野之气,广受大众喜爱。来自民间,根植于大众之中,这是当前全国不少地方戏曲都到了濒临灭亡的境地,提琴戏却有生气勃勃的势头的原因之一。据了解,崇阳在文化部门正式注册的提琴戏剧团就有80余个,演员4000多人。崇阳县因此被文化部命名为“全国民间艺术(提琴戏)之乡”。
崇阳提琴戏由产生到发展已有200多年的历史,从历史深处走来,几经风霜,在这方热土上已茁壮成长成一朵奇葩,既风格独特,又体系完整,其唱腔悲怨、委婉,如泣如诉,崇阳人百听不厌,尤其对原汁原味、原生态的老腔老调情有独钟。目前,戏迷们对提琴戏夹杂花鼓调,且占比重较大很是不满,对一些演员唱提琴调不地道感到失望,传承呼声较高。提琴戏的老艺人,大多数是从小学艺,文化水准较低,只能依靠师傅言传身教,心中默记。提琴戏的第二代传人在世的已经不多,如果这一代人的精品留不下来,唱腔艺术将出现断代空白,提琴戏剧抢救工程不仅使老一代留下遗憾,更是年轻一代的未竟事业。1985年以来,每隔三年崇阳都要举办规模盛大的“崇阳县提琴戏剧节”。今年新换届的提琴戏协会正以“传承巩固”为己任,以发展、繁荣为目标,采取各种措施进行补救,如在农村中挑选十多岁的少男少女组成青少年培训班,进行专门的培训等等。
提琴戏这朵土生土长的艺苑奇葩,将会开出更加灿烂的花朵。
(本版撰文:杜培清)
■乐开怀 摄影/邓东峰
▲小戏迷 摄影/邓东峰
▲化妆一丝不苟 摄影/汪曙光

▲拉提琴的吴师傅 提琴师吴大华熟记了崇阳提琴戏的所有乐谱,有“活琴谱”之称。明年,由他搜集整理的提琴戏琴谱将结集出版。摄影/汪曙光

▲79岁的老艺人甘伯炼在休息间隙正在给演员传授技艺。到现在,提琴戏依然采取传统的“团中带”方式,由老演员带新演员,由师傅带徒弟。 摄影/蔡军